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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来了,爱情

1999-02-10 来源:中华读书报 瞿世镜 我有话说

英国著名女作家多丽丝·莱辛,以汪洋恣肆的笔调写下了五大卷宇宙空间小说《南船星系中的老人星座:档案》(1979-1983)之后,又返回到现实主义创作风格,但已不复有青年代时的激情,文字更加简约质朴,题材也相对狭窄。《又来了,爱情》(1995),体现了她后期小说的创作风格。

这部长篇小说结构并不复杂,有两条平行的叙事线索。第一条线索是在19世纪拉丁美洲马蒂尼克岛上。法国殖民者种植园主韦龙先生,和他的混血儿情妇生了一个私生女,取名朱丽·韦龙,并且让她接受良好教育。这位才貌双全的姑娘吸引了不少追求者,她爱上了年青英俊的法国军官保罗。保罗带朱丽回到法国,把她安置在小镇附近森林石屋中。然而,这种超越常规的爱情为保罗的家族所不容,在家长和社会双重压力下,保罗随军远征,朱丽第一次尝到劳燕分飞之苦。保罗回国后,被迫娶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姑娘为妻。心碎的朱丽在爱情创伤逐渐平复之后,又深深陷入了情网。这一次,她爱上了当地名门望族罗斯唐男爵的公子雷米。他们两情相悦,似胶似漆。然而,雷米最后也屈服于社会偏见,舍弃了门第不当的朱丽,她所生的婴儿也夭折了。当地民众把朱丽看作荡妇和女巫,对她侧目而视。这苦命的姑娘在森林中离群索居,依靠自己的才艺,给附近富家小姐们教授音乐和绘画,维持清贫的生活,并且在日记本中写下内心的痛苦体验。虽然屡受挫折,朱丽依然年轻美丽。一位长者向她求婚,他是承印朱丽乐谱和绘画的印刷铺老板。在婚礼前夕,朱丽突然投水自尽,并未留下遗书说明自杀原因。或许她是不愿、也不敢再承受一次被爱人抛弃的痛苦经历。她的祖母是马蒂尼克岛土著居民,母亲是混血儿,她们和白人恋爱,都生下了孩子而没有正式婚姻,白人男子对她们都是“始乱终弃”。在命运之神一再残酷播弄之下,朱丽已不复相信自己会有爱的希望和爱的权利。而没有爱情的生活,实在不堪忍受。或许她因此才毅然结束自己的生命。数十年后,朱丽遗留的乐谱被罗斯唐家后代发现,在音乐会上公演,引起了轰动。她的日记和绘画也公开出版了。于是她成为家喻户晓的文化名人。

青鸟剧团团长兼编剧萨拉·德纳姆把朱丽·韦龙的事迹编写成剧本,准备上演。在排练过程中,编剧、导演和演员在感情上掀起了微妙波澜,纷纷卷入爱情漩涡,这就构成了本书另一条叙事线索。这条线索在当代欧洲展开,女主人公萨拉当了30年寡妇,独守空房20余载。她的子女均已成年,远在异国他乡。她每年下乡探望母亲,但缺乏感情交流。弟弟哈尔是她在伦敦的唯一亲人,她对他绝无好感,敬而远之。外甥女乔伊斯吸毒成瘾,与妓女们鬼混,成为她难以摆脱的包袱。萨拉经过多年奋斗,事业上有所成就,感情上却无所依归。在排演《朱丽·韦龙》时,她出乎意料地重新被感情纠葛所困扰,突然袭来的爱情风暴,破坏了她的平静生活。与萨拉合作的另一位编剧斯蒂芬,是位爱好文艺的乡绅,他妻子有同性恋癖,因此家庭生活很不幸。他成了早已亡故的剧中人朱丽·韦龙的狂热崇拜者,并且因此而爱上了在舞台上把朱丽演得活龙活现的青年女演员。由于年龄差距,他的热恋不可能得到回报,他终于绝望自杀。斯蒂芬经常向萨拉倾诉内心苦闷,使萨拉有同病相怜之感。扮演朱丽第一位爱人保罗的男主角比尔才28岁,充满着青春活力,他向萨拉大献殷勤。萨拉自知年岁不当,竭力克制自己的欲望和妒嫉。38岁的美国导演亨利与萨拉相互倾慕、彼此吸引。萨拉拼命把持住自己,始终方寸不乱,而亨利也仍然忠实于他的妻子。萨拉和亨利之间的关系,仅仅停留于精神层面,没有发展成为世俗意味的婚外恋情。扮演朱丽第二位情人的男演员安德鲁,也被萨拉的内在魅力所吸引,她成功地避开了这第三次诱惑。萨拉虽然没有和这些男人肌肤相亲,但是她在精神上感受到的挫折和创伤,却是剧烈、深刻而持久的。在小说末尾,莱辛花了大量笔墨,来描绘萨拉对亨利欲爱不能、欲难舍的矛盾心情。

两条叙事线索在整部小说中相互渗透、互相烘托。朱丽貌若天仙、才艺卓绝、性格高洁、举止高雅,使男人们无可抗拒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。她是爱和美的化身。然而她的出身门第注定了她难以消受爱情幸福。她被剥夺了爱和被爱的权利。萨拉徐娘半老、风韵犹存、个性坚强、富有魅力。她仍然像年轻人一样有强烈的感情渴望。但是由于年龄关系,她也被剥夺了爱和被爱的权利。在莱辛心目中,男女之间的爱情和结合,是矛盾的对立统一,是一种追求“复归整体”的人生基本权利。然而,有些人却非常不幸地被剥夺了这最基本的人权。为了维护这最基本的权利,莱辛站在人道主义立场,发出了痛切的呼吁。莱辛在她各个时期作品中,不断地为处于社会边缘地位的有色人种、妇女、老人、弱者的权利呼吁,深刻的人道主义精神和睿智的辩证思维方法,始终贯串于她整个创作生涯之中。

值得注意的是,此书标题中的爱情一词,使用了英语小写字母(love,again),反映出女主人公对于爱情可望而不可及、万般无奈的心情。因此我们不能把标题译作《重坠爱河》,经过反复考虑之后,才采用了现在的译名。它的潜台词是:又来了,这可怕的、折磨人的、令人沮丧的、难以回避的爱情!从这个标题,我们就可隐隐约约感觉到,这是一部令人深思的书,决非《廊桥遗梦》之类通俗读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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